咕咕咕


    如果真的回到三年前,我选择死在那段最快乐的时间里,放纵地度过那个盛夏,然后,悄无声息的死去,像是蛰伏了十六年的蝉,从漆黑潮湿的泥土爬上来,活得肆意,也活得脆弱。

    可惜没有如果。

    过去的三年依旧是压抑的回忆,穿插其中的是时而令人崩溃的话语。或许我不该去喜欢他,同性之间的爱恋总是不被允许的,尽管我藏的小心翼翼,就连不经意的对视,我也装的自然随意。

    “你和他,关系可真好啊。”母亲不经意间说着。

    若是只有我去承担,那我一定,一定会拉着他的手,告诉他,我喜欢他,就算因此被他讨厌,被他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,我也觉得值了。可惜的是,我没有那个勇气,我害怕,害怕他因为这件事被人当成异类,也害怕他给我回应,和我共同接受世俗的眼光。

    我想得很明白了,这样看着他我也就满足了,可是某天,他突然问我,要不要和他试试。现在想起来,我当时的表情在他眼中,一定像个傻子,被骗的傻子。

    “和你试什么?你又不是女孩子。”我装作开玩笑的样子,内心却在雀跃着,高兴的像是得到了一颗糖的孩子。他笑着,笑的很好看,干净纯粹。我抬头看着他,他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吻上了我的脸颊。

    我的心在那一刻完全交给了他,不留余地,不留退路,像是扑火的飞蛾。我安抚着乱颤的心脏,渐渐冷静下来,我告诉自己,不能任性。然而心中却有一个声音诱哄着,宛如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那般,轻柔地掠过我的心:“偶尔任性一次吧,自私一次,也没关系的吧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”

    我真的可以吗?拒绝的话语在唇舌间吞吞吐吐,谁能拒绝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的表白呢,脸颊上柔软的触感提醒着我,这不是在做梦,这是真的,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,就连聒噪的蝉鸣都在此刻变得悦耳了起来,我想要拥抱他,那个我辗转反侧想了无数个晚上的怀抱,是此刻盛夏温柔笑着的橘子汽水味少年。

    这是可悲的现实啊,如果因为我的任性,让他被迫接受世人谩骂,被当做异类看待。喜悦散尽后是满怀的失落与纠结,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期待,因为吻上我脸颊时害羞,脸上泛着薄红,细碎的树荫洒在他身上,像极了童话中的天使。

    那次我们不欢而散。

    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,脸颊上那枚吻是我永远珍重的回忆,心撕裂般疼痛,只有那枚吻仍然滚烫。我喜欢他,喜欢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,但是,越是喜欢,就顾虑得越多,他不是可以藏在心里的珍宝,他是自由的飞鸟,我不能用我的喜欢去束缚他。

    飞鸟失去了翅膀,还能在天空翱翔吗?我浑浑噩噩地走到家,像是具失去灵魂的尸体,锁上房间的门,坐在角落呜咽着,天色渐晚,夕阳余晖从窗户探进房间,我下不定决心,我优柔寡断,我是个废物,连喜欢都不配拥有的废物。

    “喜欢为什么要拒绝?”

    可悲的现实,囚笼般笼罩着我。不断自问自答地内耗,痛苦萦绕在心头,像是把悬在颈上的刀。

    不出意外的话,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,回忆沉入水中,他所在之地仅存于梦境,烈日透过树荫,斑斑点点泼洒在脸上,愈发遥远。

    我戴着耳机,呆呆地看着雨点落在车窗上,窗外,是夜。与他有关的回忆,渐渐被迷雾覆盖,我这不伦的爱恋,终究是暴露在世俗的眼光中。

    在这个国家,同性之间的爱是不被允许的。或许我对他不是喜欢吧,又或许那只是我内心间的自我拉扯罢了。我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他的喜欢,自私的心脏仍旧在跳动,母亲打着电话的声音逐渐变成嘈杂的背景音,我终是恍惚着睡着了。

    醒来时,模糊地看着陌生的风景,能听见的只有我的心跳与呼吸。

评论(8)

热度(6)